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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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蟋蟀趣话

作者:郑国海(绿洲一居



一、蟋蟀文韵

一叶铿然,秋日已至,枫红谷黄,又闻蟋蟀叫。蟋蟀,古称促织,寒蛰,北方叫蛐蛐,上海称“螊绩”。“个个深林密虫鸣处,声声移八卧床前”。蟋蟀是秋虫中较有文化韵味的代表性昆虫,陆游诗曰:“万物各有时,蟋蟀以秋鸣”。蟋蟀有灵性、有气性,好斗而知进退,故黄庭坚赞其有五德,“守信、立勇、忠贞、知耻、识时”。好蟋蟀难觅,可谓“大将军”勇冠三军,如得这样一条好虫,一定要珍惜善待它,不到其时不得其志,而绝不用之“蟋蟀悲秋菊,切切动哀音”,故生命应敬畏,庶可以气质永存。

唐宋以来,养斗蟋蟀已成为一种雅俗共赏的民俗活动,上至达官贵人,下到平民百姓,皆有此风俗,而众多文人墨客风流雅士,更是乐此而不疲。连一些文化名人也有此癖好者,如京剧大师梅兰芳、马连良,滑稽前辈姚慕双,都对它情有独钟,津津乐道,可见蟋蟀斗鸣玩赏之魅力。

稍有点年纪的人,年少时或许都会有过捕捉蟋蟀的经历,享受过娓娓鸣叫入耳时的天籁,山东宁阳举办中华蟋蟀节,上海七宝也几度举办斗蟋蟀擂台大赛,为虫道注入浓重文化气息,成为博大精深之中国传统文化翘楚。


二、晚情虫趣

光阴荏苒,转眼又是秋天,儿时逮蟋蟀的趣事自不必提,引用蟋蟀专著上,有这么一股描述,“秋节一到,这蟋蟀爱好者的百万大军,直奔齐鲁大地,从青纱帐里,把三锰六杰十几将请到家中,移入盒内……”而我虽已到了晚年,这一业余爱好仍不愿舍弃。

入住绿洲小区初,难觅蟋蟀踪影,随着自然环境不断改善,小区愈加美丽,春闻鸟鸣、夏听蝉鸣、秋赏虫鸣、百花竞放、绿树成荫、曲径幽静,逐年来蟋蟀也找到了自己的乐园,欢叫声又回来了。

矮树灌木丛里的蟋蟀极难捉,待拨开叶草看清还未下网罩时,只要往里一钻,就会任其逃遁。有时翻开草堆,那油葫芦,三尾的四下乱窜,瞅准一只大个的一下罩住了,仔细一看是“棺材板”,真是晦气,忙连吐几口唾液摔在地下。总算又看见一只,可几跳几跃,几经折腾还是从指缝里逃之夭夭,不由好生懊恼心疼,这就叫“逃走的蟋蟀都是大的”。又掀起墙角一石板,见下正伏一条红头玉顶虫,不由心头一阵狂喜,屏住呼吸极慢地下网,可在快罩住的一瞬间,那虫似有灵性地一跃,“这次可不能让你再逃走了”,我想着不顾一切地跟步几扑,可还是慢了半拍,眼看着它钻入墙缝,此时真是又气又恼,不由得用拳头直捶自己,那后悔心疼劲就甭提了。无奈呆立了一会,连被蚊虫叮咬也无察觉,摇摇头正待走,那虫却斗气般地鸣叫几声,一回身又不叫了。这样几次来回,最后我幡然醒悟:何不用水灌之,于是快步回家提了水壶来,此时已隔半小时,不知这“小精灵”是否已转移,于是用水慢慢灌入缝中,半晌却毫无动静,心顿时凉了半截,抱着一丝希望又灌了一气,还是悄无声息,绝望得一屁股坐在地上,脑子一片空白,可正当我苦笑着待起身时,无意间竟见那虫抖着两根湿润润的长须,正挥头挥脑地往外爬,我瞪圆了眼睛,屏气凝神待它完全爬出,轻轻地用网一罩,“老天见怜,终于让我得此虫”,自语着,一边把它毫发无损地放入竹筒中。

别人斗蟋蟀论输赢,我纯粹是乐趣,那时每夜家中蟋蟀必叫。有趣的是,睡眠有时不好的妻,从开始厌烦到后来居然不听此声压根儿睡不着。妹夫和朋友得知,要我拍照转发以饱眼福,而我则夜深人静时枕着这悠然绵长的吟唱,心中愉悦。退休生活过得如此快活滋润,此刻再静听蟋蟀的鸣叫,格外悦耳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