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

第四版

全站搜索

百“鸡”宴

作者:施励临


1969年的冬天,新疆的天气使人感到特别冷。由于地里的粮食产量越来越低,迫使我们团场的领导们急中生智把稗子作为粮食配发职工。因为粮食的紧张,养的猪就更没东西吃了,许多养猪场都纷纷下马,剩下的猪瘦得像狗一样。我记得那一次参加全国的冬季拉练,我们连队伙房把一只喂了两年的猪杀了犒劳我们,结果连头蹄杂碎在内总共不到100斤。我们拉练的目的地营房就是一排排空空如也的养猪场,空空的猪舍成了各个单位的集体宿舍。对于正值长身体的上海知青们来讲,粮食不够吃,加上肚子里没有油水,肯定“卡路里”不够,当然就越发地感觉到冬天的寒冷了。眼看着春节快到了,怎样才能像样地过春节,是摆在大家面前最最实际的大问题。

作为知青中一员的我,从小就练成了“弹弓打麻雀”的功夫,这次过春节,小团体荤菜的事就全权由我负责了。通过观察发现,一到晚上,许多鸟都在树林中宿夜,它们大多数都停得比白天低,最多也就是2-3米的样子。如果用手电一照它动都不动,凭我弹无虚发的功夫,这么近的距离,只要弹弓能拉开,“嗖”的一声,绝对是十拿九稳的事。而且我与老婆在此前已经实践过一次,一个多小时的夜战,收获了36只沙枣鸟。然而,要让我们的小团体过一个好节,几十只沙枣鸟肯定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,所以我又找到了那时同样肚里空空、没有油水的炊事员。我俩一拍即合,成为了夜猎的最佳拍档。

接下来就是购买干电池和备用的电珠,搓打鸟用的泥丸子,缝制装鸟的袋子等准备工作,一旦准备就绪,就只等适当时机的到来。因为有月亮和星星的晚上,根本靠近不了鸟儿,略有一点动静,鸟就飞掉了。

记得临近春节前一个多星期的一天,白天灰蒙蒙的天空夹带着不时吹过的一阵阵西北风,就像马上要下大雪的样子,到了晚上,天空黑得像一只倒扣了的大铁锅,见不到一丁点儿的星光。我与炊事班长二人整装出发,我挎着装着十多斤泥丸子的书包走在前头,炊事班长挎着个用麻袋改制的空口袋跟在后面,人手一只手电,并讲好他负责光照射,我负责“开打取鸟”。我们像电影《地道战》中的鬼子进庄一样,轻手轻脚地乘着漆黑的夜色一头钻进了连队旁边的沙枣树林。树林中的鸟真多,有乌鸦、麻雀、喜鹊、八哥、沙枣鸟、隼等,其中沙枣鸟与八哥的肉食是最美味的,它们的肉质既细嫩又香甜,肚子里和屁股上有一大块油脂,用它们来炒菜特别好吃。所以,我们只打这二种鸟。那天晚上,我俩是越打越精神,一直奋战到两只手电的灯光越来越暗,泥丸也快耗尽,而炊事班长的包却是越来越重,跟在我后面一脚深一脚浅地钻树林十分不方便,于是我们只好打道回府。当天晚上,我俩一共打了200多只沙枣鸟。第二天,动员了一帮女同胞利用休息时间拔毛剖肚,整整弄了二大洗脸盆的鸟肉末。

春节到了,我们这个小团体欢欢喜喜地摆开了百“鸡”宴,虽然比不上《智取威虎山》中“座山雕”百鸡宴的排场,但也不缺油炸、红烧、清炖、煎炒、糖醋、烘烤等各色用鸟做成的佳肴,连我们的指导员、连长、事务长、排长等都吃上了我们烹制的百“鸡”宴。回忆那已过去的年代,仍然历历在目,久久不能忘怀。

□ 东力居委